運將,你走錯路了   故事提供:楊衛隆



  細雨紛飛的午夜,連續開了十個小時車的計程車司機老何決定收班。因為濕冷又是深夜,人少車稀,於是老何如小夥子般的飆起車來。空車抄捷徑穿越大街小巷,如入無人之境。

  原本急著回家的他卻在經過市立陽明醫院見到一位身著單薄的白衣女子。

  孤單的招手身影,不知為何讓老何想起自己尚在讀大學的小女兒,惻隱之心頓時而起,這還是前所未有的。於是他踩下油門的停在白衣女子面前。

  「金寶山墓園。」

  這麼晚了?要到金寶山墓園?老何奇怪的從後照鏡看了眼白衣女子。

  大概她的家就在那邊附近,只是用明確的標地物告知吧?!這一想,有可能。老何也就不急不徐的往金山方向開。



  一路上人煙稀少,氣溫好像也越來越低,老何手一伸調了下空調,微微暖風徐徐吹送。大約四十五分鐘車程,建築物越漸稀少,慢慢終不見,眼看金寶山墓園就要到了,後座的女乘客還不叫停車?

  正狐疑間……「到了,司機先生。」

  「喔,小姐,一共285。」

  「謝謝。」

  只見白衣女子下車轉身就走,老何雖轉頭看看出窗外,不覺心裏疑惑:這裏哪裡有房子?

  這時,手機響了,打開耳塞機,是老婆的關心電話。於是老何也不再多想,油門一踩,往自己家方向前進。



  第二天,不再細雨綿綿了。肩挑全家大小生計的老何一樣開了十個小時的車。在近午夜時載了乘客到淡水,同樣的老何打算休息了,但車速很慢,他是希望能在路途中載到順路回市區的乘客。

  正當穿過下竹圍時,在淡水馬階醫院出來的巷子口,又見到身穿白衣的女子。瞧她模樣,好像是昨晚載過的乘客。看看四周,車少人稀,一個女生在外頭實在不安全,於是老何菩薩心腸的還是轉過彎道,將車停在女子面前。



  「金寶山墓園。」

  「跟昨晚一樣的地點下車嗎?」儘管覺得怪異,老何還是敬業的往金山方向行駛。

  「嗯。」

  一路上無話,老何除了認真小心的開車,還是像昨晚一樣開了暖氣。

  「今天好像比昨晚冷。」老何隨口說道。

  後面女乘客沒有回應,老何也不在意。

  「小姐,到了,一共355塊。」

  「嗯,謝謝。」白衣女子把錢給了司機後,便推門下車。

  坐在駕駛座老何還是奇怪的打量四周環境,這裏根本就是荒郊野外嘛!把頭伸出車窗外,左右看看,嗯……前面隱約有燈光,那位小姐應該住那裏吧!?然後,老何仍然把這件事拋開,繼續開車回家。



  第三個夜晚,老何因為一早陪女兒學測,下午才開始做生意。奇怪,今天晚上不知怎麼地?生意很差,在台北市不知繞了多久,才載了三位短程乘客。

  於午夜穿過國泰醫院後面的巷子,老何猛地瞪大眼睛:「怎麼又是那個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她怎麼都在這個時候回家?」

  只見那位白衣女子不停的招手,心腸軟的老何還是停下計程車。

  「金寶山……」

  「墓園,我知道。」老何直接接話。

  白衣女子也不多話,只是轉頭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象。

  車子開到新生南路口,紅綠燈下的路邊停了二輛警車和荷槍實彈的警察,正在攔車路檢。

  因為車上有乘客,老何不認為警察會攔自己的車。沒想到,交警的紅燈指揮棒還是導引他的車停到路邊。

  「先生,駕照。」

  看完老何的駕照,交警往車內尋看。因車上有無線電聲音,交警就隨口問了:「這麼晚了,還要去載客人?」

  「我已經載了客人,就坐在後面,你們沒看到?」老何不解的說道。

交警驚愕的瞪視著老何,而一直站在旁邊沒出聲的另一位交警,則拿起手電筒照著後車廂。

  「我可以走了嗎?這位小姐住金山很遠,我要快一點。不然我回家天都亮了。」老何不耐的說道。



  這二位警察在探照燈下仔細的看了後車廂,只見二人臉色登時刷白,無言的相覷一眼後,木無表情的後退一步。

  「可以走了。」其中一位警察嚥了口口水說道,老何立刻疾馳而去。



  到了第四個晚上,老何決定,假如今晚又在哪個地方碰到那個白衣女子,絕對不載她。於是老何乾脆把車停到路邊,拉下駕駛座椅,閉上眼休息。他決定過了午夜再開始做生意。

  叩叩叩!叩叩叩!才假寐不久,便有人敲他車窗。

  老何坐起身子,看了手錶,才午夜而已。他按下車窗,心下一驚,立刻搖頭拒絕:「我休息了,不載客。」

  那白衣女子不走。

  「小姐,我開了好幾天車,很累。不想再載長途客,妳去攔別的計程車。」

  白衣女人仍是不動的望著老何。

  「不然我幫妳叫我們公司的車。」老何拿起無線電……

  「不要,我只坐你的車。」

  「為什麼?」

  她不語,只是看著老何。

  忍無可忍,老何乾脆引擎一開,油門一踩,直接把車開走。



  當老何車開到中山北路時,又見到那位白衣女子。他直接把空車燈號關掉。有載客,他就不必停下來載她。

  彎到民權西路又驚見那位白衣女子站在路邊招他的車。老何決心視而不見的直接開過她面前。

  計程車剛過市立殯儀館,卻又遽見哪白衣女子站在路口搖手,老何咬緊牙,疾馳而過。然後右轉進龍江路,開了一段,不見那白衣女子的出現,他加速的心跳才緩了過來,正要鬆一口氣時……

  突然,後座傳來女性的聲音:「運將,你走錯路了。去金寶山墓園不是走這個方向。」



  頓時,老何全身毛骨悚然,一股涼意直從腳底竄到腦門。

  「妳……妳什麼時候上……上車的……的……」顫抖的聲音未散,車正經過十字路口,突地,一輛大貨車無預警的衝了出來,攔腰撞上計程車,碰!刺耳輪胎摩擦併起,計程車連翻的撞上安全島……

  不一會兒接到通報的消防或交警趕到肇事現場,只見計程車整個車頭全毀,老何則被卡撞在裏面。救助人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傷重的老何拖了出來。

  撐著一口氣,老何虛弱的問:「我後座的女客人怎麼樣了?」

  救護人員奇怪的回道:「車上只有你一個人,哪來的乘客?」

  「什麼?」老何驚悚的瞪大眼。

  大馬路上,不知何時站了一群圍觀的群眾?而那白衣女子就在裏面。

救護車才到醫院急診室,老何已因內臟大量出血而停止生命跡象。

  可是,當他在幾個小時清醒後,才張開眼睛,便看見全身雪白的護士長在他面前大叫一聲,瞪大眼的倒了下去。登時,沒了呼吸。



  就在護士長倒下的不遠處躺著一份過期一個多月的報紙,斗大的版面上正寫著:一名白衣女子於午夜外出,被計程車當場撞死。肇事車主逃逸無蹤。至今警方仍找不到肇事車主。該白衣女子被家人安葬於金寶山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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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子_昕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